熊貓牌縫紉機用愛將歲月密密縫
在宿城區項里花園小區,今年64歲的管衛國一家就安逸地生活在這里。房子不大,卻收拾得整潔清爽。在朝陽的主臥靠窗位置,管衛國將一塊繡花棉布揭掉,一臺熊貓牌縫紉機出現在記者眼前。雖然經過幾十年歲月的磨礪,可依舊能看出主人對它的精心呵護。機器散發出的悠悠光澤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關于它的一個個故事!
1971年,19歲的管衛國從淮安調到宿遷縣閻集公社插隊。1971年年底,管衛國被調到宿遷縣化肥廠。兩個月之后,因為眼睛近視,管衛國又被調到縣農機修造廠工作。“我那時是銑床工,同一個車間的同事劉翠平是車床工。經過工友介紹,1974年年底,我們確定了戀愛關系。”管衛國說,那時年輕人的戀愛觀很簡單純粹,既然談戀愛,肯定是奔著結婚的目標去的。1975年,兩個年輕人便開始著手準備結婚用品了。
那個年代,結婚要有20條腿的家具———大衣櫥、五斗柜、宮燈桌、梳妝臺、寫字臺。加起來剛好20條“腿”。而作為結婚陪嫁的大件———“三轉一響”更是高大上。三轉指自行車、手表、縫紉機,一響指收音機。可計劃經濟時代物資極為緊缺,什么都要憑票購買。家具還能自己找木工打一打,想弄到“三轉一響”就沒那么容易了。其中又以縫紉機最為緊俏,因此提前一年準備并不為早。
管衛國與劉翠平都是一級工,每個月工資是30.5元,縫紉機是120元一臺。因為雙方家境都還不錯,因此價錢不是問題,可怎么弄到奇缺的縫紉機票卻不得不讓這對年輕人煞費苦心。
想到父親雖然離休前擔任江蘇省林業局局長,一直在南京工作。但他在解放期間曾在宿遷擔任中共區長、區委書記,肯定能給自己想想辦法。管衛國給在南京休養的父親寫了信,提出自己想買一臺縫紉機留結婚用。“我父親是老黨員老干部,耿直的他一輩子不為自己謀利益,更不喜歡拉人情找關系。但是因為我的婚姻大事,他還是破了一回例。”管衛國說,父親回信的信封里有兩封信。一封是給他的,一封是給當時的縣商業局局長———他曾經的老部下,拜托了這件事。
打過了招呼,管衛國拿著這封信找到當時負責發票的縣商業局的一位股長,終于拿到了一張珍貴的縫紉機票。雀躍的心情還沒來得及跟親朋好友分享,便又得知一個消息———縫紉機沒有貨了。
“那時這些東西都是在宿遷縣百貨公司,也就是后來的宿遷百貨大樓購買的。都是一批一批的進貨,賣完了只好等著下一批,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有。”管衛國三天兩頭去詢問,終于在半個月后等到來貨的消息。
1975年5月的一天,管衛國和劉翠平從鄰居家里借來平板車,喜滋滋地到百貨大樓將一臺锃亮嶄新的熊貓牌縫紉機拖回家中。“那時上海用蜜蜂牌縫紉機,江蘇都用熊貓牌,熊貓牌在全國都是很有名氣的品牌。”管衛國說,因為縫紉機作為緊缺物資在那時的百姓家中并不多見,因此運到新盛街的劉翠平家后,左鄰右舍紛紛出來看稀奇,大家一邊撫摸一邊嘖嘖稱贊,在那個縫縫補補的年代,主婦們更是羨慕不已。
1976年,管衛國與妻子結婚。花了四個月工資買來的縫紉機作為耀眼的“大件”跟著劉翠平風風光光被陪嫁到小家庭。這才偶爾被揭下“蓋頭”,派上用場。“因為5年后,女兒才出生,所以我們自己用縫紉機的機會并不多,倒讓左鄰右舍‘得了濟’。”管衛國笑著說道。
在那個新三年、舊三年、縫縫補補又三年;老大穿過給老二、老二補補老三穿;服裝店屈指可數,扯塊布就去裁縫店做衣服的年代,有一臺縫紉機拆拆補補改改,用密集平整的針腳將日子過得美觀而整潔,是多少勤儉的主婦最淳樸無私的愿望。
“那時經常有人來家里借縫紉機用,有點手藝的就帶著裁好布料來自己縫制衣服,大多數都是將衣服拆改縫補,或者是‘砸’點鞋墊、套袖等小物件。”管衛國說,有人來借機子用,他們夫妻二人永遠都是茶水招待,很是熱情。這臺縫紉機,成為聯絡、加深鄰里感情的重要工具。
1981年,他們的女兒出生了。縫紉機“出場”的頻率高了起來。劉翠平有節奏地踩著踏板,用悅耳的“啪嗒啪嗒”聲,用布料和線圈,用母愛,給女兒不時“變”出一個圍嘴、一個套袖、一件小衣服。女兒上學之后,帶花邊的小書包,針腳整齊的鞋墊更是每每讓孩子開心不已。
1996年,劉翠平因病去世。幾年后,管衛國與善良的王桂花結合,重新組建了家庭。王桂花不僅與管衛國感情甚篤,還代替劉翠平細心地照顧孩子,將母愛延續,縫紉機仍舊發揮著它的功效。直至今日,王桂花還經常使用這臺縫紉機給父女二人縫改衣物。每隔一段時間,她都會仔細擦拭灰塵,使用完后,再細心地蓋上布罩保護著。因此,雖然已經歷經41年的滄桑歲月,雖然已為這個家庭服務了40年,這臺熊貓牌縫紉機仍舊品質完好,成為這個家庭每個成員感情上都無法割舍的老物件。
“不管過去多久,就算它已經老化到不能再使用,這臺縫紉機我們都不會丟棄,會一直保留、珍藏著。因為它承載著40年來我們這個家庭的故事和變遷,更有對已故家人的思念之情。”管衛國說,在如今這個時代,雖然縫紉機已經漸漸退出歷史舞臺,慢慢失去它曾經的光芒。但在他心目中,這臺縫紉機卻是他們那個年代的一個時代縮影,也是一代人不可磨滅的記憶。“看到它我就能想起很多往事,那些事那些人那些場景,總會在心里慢慢而溫暖地回憶起來,難以割舍。”撫摸著這臺縫紉機,管衛國深情地說道。
這時,有淚光在他的眼中閃爍。